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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俞青X原小荻】自白（一）

“快看呐，这个不是原老板嘛？”

“嚯，真是了不得！昆曲大家！”

“可惜了，比起如日中天的京戏，昆曲算得上什么？”身旁的女孩们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
在充斥着烟火气的北平城，小院里却难得有这样的静谧，让人早就忘记了春节的气息，尽管远处的爆竹声仍是不绝于耳，透骨的凉意却着实让我“肝肺皆冰雪”，不禁细细回忆起那乱七八糟的过去——曾几何时，也有一个夜晚，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好声......

我怎么会忘记呢？

桌对面的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，再次把杯子用久填满，仰起头来一饮而尽。

我真羡慕他，一个戏曲方面的天才，纵使不是什么情场上的老手，也有一个愿在身后为他托底，真心实意捧他的人。十余载的时光了，我还是什么都没有——大抵还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
“商老板，我不快乐。那个时候，我当然不快乐了，‘快乐’对于少女时的我来说简直是罪恶。”

“直到我遇到了他。”

我第一次见到他，是十一二岁的年纪。哦，那时我还不叫“俞青”呢。

我敢肯定，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，家里当然不惜重金，昔日好友姐妹，政界商界名流，京戏昆曲名伶凑成了盛大的堂会。但仅存于脑海里的，是那翩翩少年款款走来，一袭水袖丹衣，一曲醉人惊梦。娴熟风流之中还能窥见几分青涩，他在最撩人的春色里，明眸流转，恍若穿越千年。

久居深闺的少女，从此将自己推进了昆曲的海洋，眼里只有那一个柳梦梅了——当然其中的情愫，不可与外人语。大人们偶然问起那天堂会的表演者，我隔着屏风，偷偷记下了那个地址。不知名的街坊里传来悠扬的唱曲声，于是你就经常能在见到一个留着长辫儿，身着淡蓝色校服的女学生，扒着门缝儿偷窥着什么。司机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，父母唠叨我不守时，我只拿朋友那些莫须有的急事或嘱托来搪塞。

我也曾饱读诗书，那些没法偷偷跑去戏班的日子，我总是试图把自己沉入书海，每次寻找到琐碎的戏剧片段，都似如获至宝一般，令我欣喜不已。尽管如此，多数时候依旧感到难熬至极，我好像从未这样期盼过学校能早些开课，心里还惦记着何时能再见到他。

过了一个多月罢，穿着戏服的他无意间往外走，还是发现了我这个偷窥者，大户人家的小姐。我倒是还没来得及躲开——也不想再躲开了。

“我很喜欢......”

“我可以拜您为师吗，如果您愿意的话？”

“喔唷，姑娘的心性真是比天高呀！”他的嘴角浮着的一抹笑意，华美的戏装，精致的穿戴足以使我沦陷。

不能认输啊！深吸一口气，我的声音从未这样理智而冷静，我拿出“毕生所学”，把读到过的戏词背了个遍，又怕不够，又将平时搜罗到的昆曲知识尽数搬出，就像在学校里做演讲打比赛似的，不知过了多久仍在滔滔不绝。

“姑娘倒是真有本事！只是......你贵为千金，本不该接触这些的。只怕原某是高攀不起了，还望思虑周全哇……”

“我倒想今后能成个角儿呢！您怎会知道我学不成呢？”

“哎，那......不如，就先学两天试试？”他饶有兴趣地瞧着我，轻笑一声。

我和他，终于更近了一步......